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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奋斗第四十四天


  常锦礼看着任顾手里还抓着那个铁饭盒,  就那样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滑稽。

  明明也就那么几天没见,却觉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了一样。

  她发上的水珠,  几乎都要滴湿了她肩膀上的睡衣。

  任顾三两步走过来,  将饭盒轻轻放在桌上,看她将毛巾覆盖在头上,底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显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他伸手将毛巾轻轻从她头上揭下,  平铺搭在了她的肩上。

  常锦礼因为任顾的靠近,在身高上显得有些压迫,见他温柔地将手指插.进她的湿发中,  用指尖替她梳理着发丝,  偶尔扯痛了,  她只是皱皱眉,  没有吭声。

  任顾温柔地问:“弄疼你了?”

  常锦礼口是心非的说:“没有。”她转移了话题,  “明天拿到假了?”

  任顾理顺了她的头发后,  将她肩膀上的毛巾拉起,捏了捏她发尾的水珠,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嗯”

  两人的距离近得她能轻易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以前她最不喜欢闻到别人的汗臭味,  这会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心里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也是双标的人呐。

  任顾低垂的目光里,  看着她唇角含笑的模样,  怎样看怎样的娇羞,  忍不住按着她头顶就是一吻。

  就势抱了抱她,  似乎有些满足了,  又俯身下去两人鼻尖轻触,两人挺直的鼻梁触碰在一块,常锦礼微微偏过了头,任顾与她错开,轻柔如羽毛的触碰,落在了彼此的唇上。

  一如这八月的天气,炙热又热情。

  他在她唇上轻触又辗转,常锦礼微微张开了眼睛,却见他半敛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看着。

  她一下退开了,抿抿唇,都是他的气息,娇嗔:“你怎么没闭眼睛。”                        

                            

  任顾就想看看她反应,但是她这般问,他一时说不出口,好看的眉眼一时也蹙了蹙,“你过来”

  常锦礼故意摇头,果然任顾长臂一伸,又将她揽入怀里,低头就是缱绻攫取。若说刚才常锦礼是故意调笑他,那这会就是他的长驱直入。

  她微张的檀口上,有他的柔软和温柔的气息包裹,追逐嬉戏,她退他追。她躲他捉,非得逼她投降缴械。这一吻吻得彼此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常锦礼是湿了双眼,脸颊有些陀红,唇上更是红艳艳的有些浮肿。

  任顾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咬她一口,她就咬他两口,所以任顾的嘴唇边缘是又红又肿,只是他的皮肤比常锦礼略微黑些,看上去没有常锦礼的嘴唇抢眼。

  他用手轻轻蹭了蹭她的嘴唇,“疼吗?”

  常锦礼翘了翘嘴唇,轻哼了一声。

  “爸爸妈妈,十五分钟到了,我还可以继续看电视吗?”念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有木门被推动的声音,奈何里头上锁了。

  显然是任顾进来的时候就将门给反锁了,“爸爸,你为什么锁门了呀?”

  “爸爸……”任顾一边揽着常锦礼,一边回过头去想找个借口解释,常锦礼在一旁偷笑,看他怎么和念念解释。

  没想到接着又响起了奶奶的声音,显然奶奶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念念乖,爸爸妈妈在里面练拳。”

  念念有些不解地站在门口,“练拳为什么要锁门呀?我也要练。”

  “他们在练双人拳,念念进去了不就是多了一个人了吗?”常锦礼听着奶奶一本正经在忽悠着门口的念念,不禁扶了扶额头。

  念念仍然十分天真的语气问着,“那奶奶可以陪我一起进去,就有四个人,不就是双数了吗?”                        

                            

  常锦礼:“……”

  听着门口传来的两祖孙的对话,她狠狠敲了一下任顾的胸膛。

  任顾却禁不住笑了,揽着她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这才放开她。

  常锦礼小跑过去,一把将门打开了,两祖孙还蹲在门口,看到常锦礼出来,奶奶揶揄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任顾,故作不解地说:“你看,妈妈体力没你好,不打拳了。”

  任顾嘴角含笑地从后面帮她擦着头发,念念见没得打拳,有些期盼地问道:“妈妈,这是爸爸给的巧克力,我都给你,我可以再看十分钟吗?就再看十分钟。”

  常锦礼接过巧克力放在一旁,点点头,“行,那就再看十分钟,最后十分钟,你就好去睡觉了,好吗?”

  “好的。”

  这时从电视里传出主持人浑厚的声音,是转播的《新闻联播》,播的是黄晓菊的一封来信。

  只听主持人专业又激昂的声音说着:“我们不能因为周遭有垃圾的存在,我们就要活得像苍蝇!”

  常锦礼静立在一旁,久久看着电视不语。

  她想起鲁迅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周围都是垃圾,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个人是捡垃圾的,要么这个人就是个垃圾。  ’

  她又想起王娟梅今日的样子,那是她挣脱不掉的命运。她时常在告诫自己,像何德美、王娟梅这类极品人,就如同像是坏掉的人品,救不回来的了。

  在常锦礼的眼中,她们就像是苍蝇一样,就像是这联播新闻里的来信一般。

  只是王娟梅现在看来,也不定会有好下场。那她自己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她奋力带着渔村在脱贫致富,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她不清楚。                        

                            

  但是,不去做这一件事的话,她知道她会后悔。

  她偏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拿着巧克力一点点啃着的念念,又感觉到身后动作轻柔帮她擦头发的任顾。

  这里比不上21世纪,但是竟不觉得后悔,即便身边充满了令人讨厌的“垃圾”,只要她不做那围着垃圾转的苍蝇,不就行了。

  奶奶将明天要用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之后,任顾看常锦礼头发上的水都吸得差不多了。

  让她也坐下,将手里的外汇券交给奶奶。

  “奶奶,这是爸妈邮回来的。另外,爸妈下周任务就要结束了,要回来了。”

  常锦礼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听这消息微微一愣,她这是要见公婆了?

  奶奶本还在推搡那些券,不想拿着,任顾却说他用不上,奶奶持家的话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结果听到任顾突然说起父母一事,也有些愣住了。“小顾父母要回来了?”

  “嗯。”

  “哎呀,这、这几天我们得好好收拾一下屋子啊。要不,我回去渔村里住吧,他们回来这位置也不够睡的呀。”

  任顾赶紧拦住想马上就收拾房子的奶奶,奶奶素来是想到什么就忍不住马上就要去做的人。

  “奶奶不着急,他们回来还要和团队住一起,得先将报告给赶出来。趁现在大家都在,那我也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我老师从海外考察回来后,提出了一个项目提议,要我们干部带头买房子,价格很实惠。我也要投钱,图纸已经公开了,你们来看看想要哪一套?”

  任顾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常锦礼接过一看,只是简单的几户户型。比正规的户型图纸还要简陋很多,但是看这图纸难不倒常锦礼。                        

                            

  常凤春就不一样了,别说那些图型,省略字符号都看不懂,“你们决定就行,我打算以后搬回渔村住。”

  “不行”常锦礼和任顾几乎是异口同声说话了,“奶奶,家里没有你,你看我这么忙,任顾也这么忙,可不行的。”

  念念看十分钟时间到了,很乖巧的站起来也跟着说,“不要太姥姥走,我也跟太姥姥睡,还要太姥姥给我挠背背。”原来奶奶每晚睡前都替念念挠背,哄她睡觉。

  念念哪里享受过这样的温情,就算任顾对她很好,但是毕竟父女性别有别,很多事情都不如奶奶和常锦礼对她的样子。

  常锦礼这会又开口了,“奶奶,我知道你是顾虑我们没位置住,但是,这些都是能解决的,我们就挑最大的房子住,坐北朝南。”

  任顾抬了抬眉毛,略微有些吃惊,她懂房子的坐向?

  那会坐北朝南的风势还没被“公式”化出来,也是后来建造的房子多了,临海的朝面才发现这个方向是最好最实用的。

  任顾因为她这一番话,开始思虑,常锦礼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常识在80年代都是宝贝一样的经验。

  任顾颇为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感觉他能遇到她,当真是三生有幸。

  有学识、有涵养。被欺负时犀利又会反击,并不像大部分的女性那般敢怒不敢言。

  但是她这样的个性,他也有些担心。

  一来,连他都不自觉深受她的魅力吸引,二来,怕她会得罪人,被人报复。

  见着常锦礼又拉着常凤春在劝着,他这才回房,打开饭盒三两下将里头的饭菜全部吃了个精光。

  常锦礼一边和奶奶说话,余光却见任顾在里头吃饭的模样。                        

                            

  他这是饭都没吃赶回来了?

  奶奶趁着任顾回房的间隙,不禁开口,“你下周第一次见公婆,勤快些,多讨讨他们欢心。”

  常锦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任顾走出来的时候,常锦礼竟然窝在厨房给他烧水。

  任顾拿过她手里的火钳,火钳的漆黑和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觉得不想脏污了她的双手。

  常锦礼在给他烧水洗澡,任顾却说:“你知道,我不用,洗冷水就行。”

  常锦礼却摇摇头,“我给你烧点姜水,暖暖身体。”

  任顾却一语双关说:“我挺热的了,你出去,我来。”

  让常锦礼没有想到的就是,任顾后来将这锅姜水端给她和奶奶,他却蹲下身子用姜水帮她擦着双脚。

  姜水在脚上辣得火辣辣的,但是常锦礼却直勾勾盯着这个眼前的男人看着。

  她似乎没有遇到过这么实在的男人,以前有人给她包过整栋金基一百庆生,也收过铺满了满桌玫瑰的约会,更是随便一份见面礼就价值过万了。

  但是,真的没有哪一个男人会蹲下来,给她烧姜水,甚至帮她洗脚。

  趁着常锦礼去上厕所的时候,奶奶拍了拍沙头,示意任顾过来坐,她有话要和他谈。

  “小顾,我知道其实咱们家庭悬殊,你是根正苗红的,是吃商品粮长大的。锦礼爸妈走得早,国家也很照顾我们。锦礼遇上你,是她的福气。奶奶也很喜欢你,就希望你们能趁着我……”

  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念念的房门,看有没有关牢。这才又可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奶奶希望你们,趁早再生一个。奶奶现在身体还行,能帮忙带上一带,这样你们也不会辛苦。”                        

                            

  任顾微微敛了下眼眸,然而常凤春根本就不知道念念不是任顾亲生的。

  所以她也有些犹豫,又呢喃了:“小顾,要不你回去问问部队政策,这二婚,能不能再要一个?现在国家管得严,你们最好先做打算。要是怀上了,拿掉伤身体。

  念念是很讨人喜欢,奶奶这么说,你别介意。我并不是不喜欢念念,或者说是因为念念不是锦礼生的,才劝你们再要一个。奶奶是觉得念念如果有个伴儿,一来不会寂寞,二来以后你们不在了,她遇事也能有个好商量的人。两人,有事能相互扶持。”

  任顾很明白在奶奶那个年代,都是好几个兄妹的,有些甚至有十几个,国家都是鼓励多生多育的政策。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家里没有儿子,就会被人欺负。

  奶奶有奶奶的考量,他没有急着否认,奶奶的这一番话提醒了他,他还得和锦礼商量一下,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常锦礼刚好推门出来,奶奶就立马住了嘴。

  任顾和她双双朝着常锦礼看着,奶奶的目光因为刚好谈到怀孕的事情,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她肚子上。

  常锦礼一时觉得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诡异,擦了擦手后,不禁问:“怎么了?”

  奶奶赶紧强声回道,“没事没事,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天,我回房睡去了。”

  任顾轻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摆在地上,都显得那套沙发有些短了。他伸出手来向她招招手,像逗弄小狗那样。

  她走过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一把将她扯下,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常锦礼挣扎了一下,看向奶奶没有关牢的房门。压低声音说:“还在厅里呢。”                        

                            

  任顾笑了笑,他没想做什么,就是想抱抱她。

  想到奶奶的问话,他沉思了一会。常锦礼见他的脸上神情有些严肃,“是不是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要一个小宝宝?”

  常锦礼一愣,别说小宝宝,现在两个人根本都还没同房。

  她反问,“你想要小宝宝?”

  任顾没有吭声,只是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将她细细瞧着。

  要宝宝并不在她短期的计划内,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念念了,她觉得已经足够了。

  所以她这声反问,是想试探任顾的口风。谁料他就像是狐狸那般,将问题丢回给她。

  她斟酌了一下用语,轻声说:“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你觉得呢?”

  任顾依旧没有吭声,他拉起她的手腕,“锦礼,我不想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这事,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两人都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常锦礼叹了一口气,“说的什么话儿,念念不就是我的女儿吗?我现在也正在享受母亲的身份。

  念念之前这么敏感自卑,好不容易好起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要一个孩子。她还小,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任顾觉得她为这个家牺牲得有些多,犹豫再三,似乎是想说服她也说服自己,“如果你……”

  常锦礼打断了他的话语,“现在就挺好的不是吗?任顾,这事,我们都先放放,好吗?是不是奶奶和你说了什么,给你压力了?”

  “和奶奶没关系,奶奶只是问了问咱们的情况。”任顾帮她撩了撩刘海,也跟着轻声说。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起起身,回房锁了房门。

  房间的窗帘是奶奶刷洗过后换上的,还飘着一股草木灰的味道,柴火灶的草木灰混在里头能洗得更干净些。                        

                            

  回了房间后,常锦礼这才靠在桌子前,认真的和任顾商量。

  “我真心的,我现在手上还有很多事情想做,怀孕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计划里。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有可能会影响到念念。”

  任顾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看着床上新换上了一床蚊帐,耳边听着常锦礼的回话,忽然回了句,“先睡吧,这事我尊重你的想法。”

  常锦礼:?

  这事,就这么简单过去了?商量好像都没说几句话?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谈?”

  任顾瞥了她一眼,“别多心,别多想。”

  直接就堵回了常锦礼的想法,行吧。

  她满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脱了鞋后爬上床后,任顾也跟着掀开蚊帐,躺了进去。

  他刚沾枕头,就又坐起来,将上衣给脱了。

  他一边脱一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天热。”

  常锦礼有些嫌弃这个一边说热一边还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的人。

  “确实有点热,要不您挪挪地儿?”常锦礼的声音闷闷地在他胸前响起。

  因她这一话,换来惩罚的一抱,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情。

  “锦礼,谢谢你。”任顾轻轻贴在她的嘴上,喷出的气息洒在她唇上,她都觉得微微有些痒人。她的手心有些发烫放在他肩头。

  手掌下的肌肤同样滚烫又充满了力量感,两人拥吻着从侧躺相拥转换了一个位置。

  常锦礼看着在她上头的任顾,窗户没有关上,外头的灯光时灭时亮地打在他的身上,眉骨间深邃的眼睛就这样将她瞧着。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旁,见她睁着一双水润的双眸,将他静静瞧着,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含着笑,轻轻亲了她眉心一下。                        

                            

  缓缓俯身下去,轻啄贝齿,吸吮吞噬,两人拥抱在一起,任顾的手再也忍不住,摸了摸她脸颊。

  本来被塞进席子下头的蚊帐,早已被松开了,更是随着风扇吹过的清风时不时扬起一下。

  房间里除去两人的亲昵之声,还时不时有蚊子嗡嗡嗡地飞过。

  这时的任顾额头上已是一层薄汗,皱着双眉,本是清冷的脸庞染上一层迷蒙,他哑着声音,“下次吧……”

  任顾虽有些不顺,但是心里却燃起了狂喜的心情。

  怎么会?她竟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才进行得不顺利。

  就连常锦礼都觉得有些痛苦,任顾将这一切归咎成是因为常锦礼是第一次,但是常锦礼却觉得他的技巧有待提高。

  试了几次后,两人彻底放弃了,一来任顾不想硬来,怕伤到了常锦礼。

  而常锦礼纯粹就是因为已经困到不行了,本来两人都是带着兴奋的心情,现在一个已经昏昏欲睡,一个还在琢磨究竟怎么进行下去。

  最后,任顾见常锦礼确实困了,他就放弃了,等改日他研究研究怎么再作战一次。

  他起身摸着枕头边的手电筒,将蚊帐重新塞回席子底下压着,用肩膀和脖子夹着手电筒照着床里,看哪里有蚊子就去打。

  等蚊子被抓光后,常锦礼早就朝着墙面侧躺着睡着了。

  任顾轻手轻脚,拉起小枕巾搭在她的肚子上,害怕她着凉,就跟着躺在她身后,从后环着她腰间,也闭上了眼睛。

  

  歌舞厅的一角,灯光璀璨,各色的灯光打在何德美艳丽的脸庞上,更显得她的神情显得有些魅惑人心。她出门前,发现抽屉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李家也就只有李卫军有可能会翻抽屉,然而她想不明白,他想找什么。

  果然拿起那盒TT的时候,发现上头的盖子被人打开了,没有合上。

  何德美有一个习惯,拿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放回原位的。

  而李卫军则恰恰相反,上厕所不关灯,吃水果果皮放桌上,拿过的东西都是随手放。

  所以这个习惯让何德美一下就知道她的TT盒子被他打开过了,她不禁嗤笑一下。原封不动放了回去。李卫军今晚就会回来,明天两人还要一起参加李仁义的公开课,得找点处理好事情回来。

  于是,她又对着镜子里的唇形,细细描了一遍口红,抿了几下这才出门。

  当她如约来到歌舞厅时,人已经到了。

  不能营业的歌舞厅,每日白白还要上缴昂贵的租金,韩老板那边的合同又没有到手。

  这让何德美的心情十分烦闷,她常锦礼不是要与她为敌吗?那就看看是谁的手段过人了。

  之前听王娟梅说起船队的事情,她特意拜托龙爷的人将那头的渔霸代表给找了过来。

  现在人就等在厅里,她用手扇扇了脸,立马就有人跑去开吊顶风扇去了。

  顶头上的木质风扇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开始缓缓扇动起来。风扇中央底下白色树脂的小灯泡,也跟着亮了起来。底下垂着一根小线,是用来调节灯光颜色的。

  她笑了笑,看着对面这个有些惴惴不安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人装,裤管上还打着两个灰扑扑的补丁。

  手臂上有不少的刀伤,看得出来是陈年旧伤。

  “娄成功?听说你们前段时间抓了条“大水鱼”,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是不是渔村那边的人?”                        

                            

  这个名叫娄成功的人,就是那日组织渔霸,坏了常锦礼船队船只的人。

  他们只敢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没想到今日一早就被人给请了过来。

  他本不想过来,却被人语意不祥的说了几句,大抵就是不去就有他好看。

  “我不认识什么渔村的人,我们只是想吃何老板的钱。”来人明显有些怕事,说话的声音都极低,何德美好不容易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何老板?渔村并没有人姓何的,难道她弄错了?

  “那那日你们在码头,听说不是和渔村的人发生了冲突?”

  这时,男人才想起这事,“你说的是那群人,我不太清楚,是给何老板运沙子的,我们只是想拦路搞点钱财。”

  何德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事情被诉说得很快,不过短短五分钟,何德美几乎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眼中的恶毒丝毫没有隐藏。

  “我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附耳过来,事成之后,给你1000元,但是事情没办成,你一分都不会得到。”何德美有些看不起他,这个油头满面又胆小如鼠的人,感觉不是办大事的人。

  但是,碍于没有别的人可以用,只有靠他了。

  男人一听事成之后白白能赚1000元,连忙附耳过去,何德美轻轻吐了几句话在他耳边,只见他不断点头,末了似乎也觉得何德美的主意很好。

  连忙竖起大拇指,“同志果然聪明,等我好消息。”

  何德美扯唇一笑,没有应他,眼见着他瘸着腿一拐一拐走出去了。                        

                            

  她目光算不上阴狠,甚至是有些温柔地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还带着一丝怜悯,“真想将你也打瘸了,常锦礼。在打瘸你之前,我一定会先划花你的脸,让你下半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用那样高高在上的眼神来看我。”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从上头看着底下走远的男人。

  能用钱收买的亡命之徒最好用了,“常锦礼,小心喔~”轻声说完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摇摇头,这才得意地也跟着下楼了。

  既然她亏了这么多,她常锦礼不是赚到钱了吗?她倒要看看,她要怎么赚钱!

  

  清晨清凉的风从窗户外刮了进来,已经天亮的光线,从蚊帐上照在她光滑的肩头上,还带着一缕煎饼的香气,她嘤咛了一声,想撑懒腰的时候,发现自己腰上压着一只手沉甸甸的。

  她侧过脸去,却看到任顾竟枕靠在枕头上,闭着双眼,显然没睡醒的模样。他纤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下,借着窗口的光线,可以很清晰地看见睫毛又浓又密。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睡着的任顾看上去就像是沉睡的美男子一样。

  她最迷恋的锁骨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看得她想动手去抠上一抠。

  她伸出手腕看了下腕表,才七点不到。

  她躺着的身体有些发麻,想动上一动,又怕把任顾弄醒了,只得慢慢转了下身子,没想到才刚转过身子,就被任顾放在腰间的手整个人扣着拖向了他怀里。

  “你醒了?”常锦礼还带着些睡意的声音轻轻问他,然而身后却没听见他的回答。徒留平稳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上,原来没醒。于是,常锦礼也不说话了。                        

                            

  任顾见常锦礼又闭上了眼睛,这才悄悄睁开了双眼。他在部队的习惯,早就醒了。况且常锦礼躺在他身边,他几乎是整晚意识都没怎么进入深层睡眠。

  她翻一下身子,他就惊醒了。

  常锦礼虽闭上了双眼,唇角却忍不住浅笑了,以为她不知道他装睡么?

  他先问问他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卖他?

  两人靠得这么紧,她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到。然而他既然假装没睡醒,她也就没有戳破。

  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在床上腻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奶奶来敲门,两人才起来。

  按照约定,村长一早就在楼下等着了,因为念念公开课的原因,今天念念由他们带着过去学校。

  奶奶就推着她的小推车和村长、黄知青去往炼钢厂去摆摊,主要就是宣传他们渔村开店的位置的。

  按照计划奶奶就交给村长他们照顾了,出门前,常锦礼特意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来,让任顾穿上。

  是一套白衬衫和浅褐色的休闲裤,她几乎花光了布票换来的布料。

  才找到和21世纪相近成色的布料来制作,晚上回来挑灯制作就是为了让念念公开课这天,他可以穿上。

  任顾真的很适合穿白色,尤其白衬衫。

  手腕上松松挽起的袖子,都恰到好处的彰显着他的气质。

  浅棕色的裤子也能很好的贴合他的气质,透露出的都是一点点沉稳的男人味。

  任顾解开袖子的扣子,将袖口往上挽着,露出疑惑地表情看着常锦礼,“夏天穿长袖,会不会热?”

  常锦礼尴尬地咳了一声,她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她的癖好?

  她觉得这样穿的任顾,帅气又有气质。                        

                            

  她走过去,靠近任顾,伸出手来将他的上衣摆塞进裤子里去,又帮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皮带,亲自帮他扣上。

  这条皮带是任顾的父母送他的,他很少穿,觉得不方便。

  平时都是直接穿的军队里的带子扣的,他任由常锦礼给他打扮,没想到背着书包的念念咬着白面馒头,眼睛也露出了一抹光,“爸爸好帅气,比咱们的数学老师都要帅气!”

  常锦礼退开一步,满意地看了眼任顾,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他本身身上就带着一点疏离的气质感,就像清冷的美男子,尤其那双眼睛有些狭长,看人的时候因为眼神深邃,眼珠子有点褐色,五官深邃就有些让人觉得带了点混血感。

  如果不是念念在场,她真的也要把持不住,给他一个吻。

  自家男人这么帅气,她再次感叹她的眼光当真好。

  而常锦礼只是拿了一条鹅黄色的小裙子出来,却被任顾拉住,将门轻轻带上,告诉念念说:“妈妈换衣服,念念等一下好吗?”

  “可是,爸爸,妈妈换衣服为什么要关门?”

  任顾顿了顿,“因为妈妈是大人了,不关门羞羞。”

  任念回答得很快,“可是爸爸你为什么也在里面?”

  常锦礼手上在抹着雪花膏,一听差点笑喷出来,没想到任顾脸皮厚的,一本正经解释,“因为妈妈的拉链需要爸爸帮忙拉上。”

  说完就遮上房门,接过常锦礼手上鹅黄色的小裙子,另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浅棕色的长裙,到小腿肚的位置。“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好看。”

  常锦礼看着这个颜色和他的裤子如出一辙,没有反对。这条裙子的衣领是个假衣领套上去的,是当下很流行的假衣领两件套,里头就是用纽扣扣上去的,当真是连脖子都看不见。                        

                            

  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她穿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什么“情侣装”,因为昨晚睡觉前,他在她脖子上,种了一颗草莓。

  她也是早上照镜子时发现的,常锦礼拿过衣服,定定看着他,意思就是让他出去。她好换衣服了。

  结果,任顾也定定将她看着,好一会不说话。

  念念等了两分钟后,又敲了敲门,“爸爸妈妈,好了吗?好了吗?好了吗?”

  没有人吭声,念念又敲着门,“爸爸妈妈,我要进去啦。”

  话音刚落,两人就从里面出来了。

  念念皱着眉看了一眼常锦礼,软软地问:“妈妈,你是不是偷吃什么了,嘴巴油亮亮的。”

  任顾笑了笑,一把抱起念念,“对,妈妈偷吃了好吃的东西,咱们走吧。”

  常锦礼在后头瞪了他一眼,别看他一脸清冷的模样,这有时候反差可大着呢。

  两人出门的时候,碰上对面何红英刚巧要出来,她见到对面这家人,竟是反射性就避开了。等人走下去了,这才反应过来,她躲什么?

  她也有些恼,就是反射性怕被他们撞到了,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怂,干脆站久些,想等人走远了再下去。

  等了许久,没听见声音了,想想不服气,左右看了一下走廊没人,伸脚就想踩对门的大门,却被刚出家门的儿子看见,猛地扯了她一把,她一时没站稳,扭了一下脚跌坐在地上。

  陈远志看着何红英一脸痛苦的表情,有些愣住了,他见她不知天高地厚去踩任顾的门,一时情急之下扯了一把何红英,让她扭到脚了。

  结果他一捏她脚腕,她叫得比杀猪还大声,不得已,只得赶紧送她去楼下的赤脚医生那看。                        

                            

  这一看之下,不仅不是扭到了,而是粉碎性骨折了。

  何红英简直气坏了,不仅没使上坏,自个儿还被儿子扯到骨折,这是造的什么孽,看来她得去城西求点黄符水撒撒门。

  

  两人进了学校以后,常锦礼竟然发现有不少同学向念念打招呼。

  两人对视一眼,这证明念念在学校的人缘已经开始转变了。

  她还记得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念念似乎还因为自卑敏感,交不到朋友,没想到短短时日,竟有这么大明显的转变。

  因为是公开课的原因,今天不少家长都进了学校,整个年级换成了一间大教室。

  大教室大约五六十个位置左右,然而学生少,多出的位置就安排了学生家长。

  任顾和常锦礼坐在很靠后的位置,她的目光一下就注意到了站起来的李仁义。

  李仁义一段时间没见,脸上似乎圆润了一些,但是说不上胖。

  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很舒畅,他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果然是学习委员,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大家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公开课的简单流程,就是从每个班级调取出部分学生,组成一个班级随机上课,会有市里的领导来评选。以此评估教师资格的等级,以及学校的先进评选资格。

  两人进来落座的时候,就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然而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到是因为两人长得太过招摇。常锦礼坐下的时候,注意到了李卫军两夫妇。

  就坐在他们的斜后方,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何德美穿了一身珍珠旗袍过来,好几个家长都围着她的位置在夸奖着,李卫军身上倒是换了一套西装。                        

                            

  她匆匆瞥了一眼,穿得还没任顾好看。

  任顾轻轻咳了一声,不少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场上的男人都在偷偷看着常锦礼,女人也时不时望向任顾。

  就连台上的刘老师,在开始上课之后,都时不时瞟过来。

  而李卫军不禁也多看一眼常锦礼,觉得她似乎越来越漂亮了,惹得何德美桌子下的手,直接就往李卫军手臂上拧去。

  惹得李卫军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下,李卫军定要说说何德美了。

  何德美觉得有些不服气,常锦礼不就一件简简单单的裙子吗,还不及她身上这套旗袍呢!

  当初买来的时候,排了三天队,从那上海订好的。

  本来场上的男人多少在偷看她,常锦礼来了之后,她就留意到本来都在看她的男人,却都看常锦礼了。

  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就是她男人?!

  真是日了狗了!她眼神凶狠,死死盯着任顾看着。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任顾没有一点赘肉的下巴线条极其流畅。

  侧面看去鼻子高挺,侧脸绝杀在场所有的男士。反倒显得自己身边的李卫军油腻至极,任顾发丝清爽,什么都没弄,李卫军满头的摩斯,都发硬了。

  李卫军并没有留意到何德美看任顾的眼神,只在他的眼光来看,任顾也就这样。

  自大狂妄觉得任顾衣服寒酸,样子长得又不如自己,自然就没放在心上。

  何德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维持脸上的表情。

  “()坚持改革开放,国家()会富强。这一题,哪位同学来做呢?好,李仁义同学,你的答案?”老师看见了李仁义又举手了,就点了他的名字。                        

                            

  何德美听见周围的家长,又开始议论起自己的儿子时,这才一脸光荣的模样。

  “话说这学习委员成绩真不错,我记得他拿了好几个月的学习标兵呢”

  “可不是,我看她妈妈长得也好看,儿子长得也灵气”

  ……

  李仁义站得笔直,声音洪亮:“回答老师,如果坚持改革开放,国家就会富强。”

  老师点点头,“先坐下,还有别的同学有答案吗?”

  念念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常锦礼和任顾,再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师,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那样,忽然举高了手心。

  刘老师也有些意外,笑了笑,“那就任念同学来回答。”

  李仁义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又平静地回过头来。他的同桌悄悄推了他一把,说起了悄悄话,“她成绩不是不好吗?怎么也敢举手。”

  李仁义笑笑摇摇头,“公开课每个人都能表现,希望她能答出更好的答案。”

  常锦礼见任念站了起来,不自觉就将手放在了任顾的手上,捏紧了他的手指。

  当初她第一次见任念的时候,她过分害羞躲在任顾身后的表情,她还依稀记得。现在,她竟主动敢在大家面前表现站了起来,她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吸,心里默默在替念念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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