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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奋斗第五十四天


  他们身后就是那一辆辆从几公里往返运送的消防车,  断垣残壁,焦黑的木炭地面,撒了漫天的水雾,  就是防止余火死灰复燃。

  此时飘散在空气中的不止是灰烬,  还有那细蒙蒙的水珠。烟雾的浓郁,让所有人的眼睛都像被火烤过一般难受。

  细细沙沙的声音就像是天在哭泣那般,众人的发丝上都沾染了细珠。

  远处嚎啕大哭的声音不绝于耳,寻觅亲人的苦楚和伤员的哀嚎就像一把利刃一般,  插.进了彼此的心间。

  远处一名奶奶哭得声嘶力竭,这是一场直面生死的会面,有多少人心怀希望,  在祈祷亲朋好友的平安。又有多少人心碎在现场,  常锦礼眼里噙着泪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

  太阳穴在一抽一抽的疼着,  刹那间天旋地转,  她趔趄了一下,  狠狠闭上了双眼。耳里听见的是任顾隐忍的抽泣,  她脸上的脏污早已沾满了泪水。

  所有在场的人,在消防水露的浇灌下,都伸出右手朝韩蓄敬了一个标准又让人想大哭的军礼。

  常锦礼再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忍住了哭泣出声的生理性反应。

  这个大男孩笑起来的模样,  似乎就在昨天一般。

  他的影音笑容,  阳光帅气又有着年纪的青涩感,  让常锦礼心里更痛了。

  他是为了任顾而死的,  为了他心中的纪律又崇高的信念而死。

  任顾跪在地上,  慢慢挪向韩蓄,  他左边的脑袋和脸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  他轻轻将上头镶嵌的石子一颗颗细细地挑出。

  就连他脸上渗出的血珠不小心滴落在韩蓄脸上的时候,他都赶紧擦掉。而后细致将他脏污的脸蛋擦干净,再细致帮他整理着装。                        

                            

  “我懂他,他哪里都能脏,脸和军装不能脏。我得帮他,就像他帮过我那样。”任顾的声音平缓,泪珠无声地在他眼睛里滴落,看得一旁的常锦礼觉得心如刀绞。

  护士拎着输液瓶在一旁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就连吕伟都伸手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这个大男孩早上还和他说过,等他回来给大家带沪城的特产,他女朋友给大家送的。

  就在这时,大家身后传来一声重物摔落的沉闷声。大伙匆忙朝身后看去,发现是一名长发小姑娘,扎着一个长马尾,穿着一身白裙子,双眼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哭的。正跪在地上,她身后还有一名战士在扶着她。

  她腿上的丝袜因为她的爬行,早已经破了好几个洞。

  大家都能看见她大张的嘴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泪从她痛苦的双眼中流淌出来,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尖叫。

  吕伟不止通知了常锦礼,连同被困人员的其他家属。

  因为他不能确认,究竟谁会生还。

  小姑娘显然就是韩蓄的对象,叫罗琳。她在见到韩蓄的那一刻,一瞬间爆发出的哭声因太过抽搐而失声,好一会儿才嚎啕大哭起来。

  那声音太过悲怆,听者伤心也落泪。她哭得几乎是有些撕心裂肺,爬了几步又踉跄爬行,冲向韩蓄。

  拼命摇着韩蓄的身体,发现他的脑袋经不起那般晃动,哭得几乎都要窒息了。

  一名名战士都在哭着敬礼,他们失去的不仅是战友,更是如同亲人存在的好友。

  “啊!!!韩蓄!!!啊!!!”罗琳哭着喊着扒拉在他胸前,她哭红了双眼,韩蓄凹下去的脑袋,一看半边脑子都没了,不可能救得回来了。                        

                            

  任顾是最不好受的一个,他等于是亲眼感受着韩蓄离开的。

  韩蓄当时受伤的时候,压在他身上时还有微弱的脉搏。

  但是,韩蓄一句话都没对他交待,就这样离开了。平日里两人几乎可以说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两人私下无人时,他几乎都不喊参谋长,都是喊他老大。

  两人之间的友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战友和朋友。

  罗琳的话语,更像是一把利刃,在割裂着他的心。

  “姑娘,你快救他!你看他还活着,你们看,胸膛这里还有起伏!!”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护士的手臂,不停让她伸手去探查。

  “快啊!还活着!!”

  护士小姑娘估计也看多了生离死别的场面,她红着眼睛劝,“他已经牺牲了,您节哀。”

  罗琳狠命摇头,不知是不想听护士姑娘说的话,还是不相信。

  她自行一边哭着一边去摸韩蓄的颈动脉,又去摸手腕的脉搏,最后握着韩蓄的手掌,痛苦出声。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啊!礼服我都缝好了,你个骗子!!!你不是说家里人同意咱俩的事情了吗?!你不是说下个月就可以娶我了吗!韩蓄,你给我起来!!!”

  常锦礼听到这里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走过去,也跪在地上,想拉起她,她却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死命趴在韩蓄身上,哭出的眼泪都已经沾湿了韩蓄胸前的衣服。

  常锦礼就跪在任顾旁边,她余光可以察觉到任顾在发抖,她转过头去,看见她的男孩左耳伤得不轻,鼻梁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嘴角处还有一块青紫色的淤青,微微垂下的视线下,是两行泪水。                        

                            

  她轻轻握上了他的指尖,她不敢动他的手掌,上头还扎着针头。

  任顾这才抬起了沾了泪水的眼睫,看了她一眼,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说话。

  常锦礼顿时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任顾这个眼神有着伤心,更有着无助。

  两个人在一起以来,她从未看过他这副样子。

  以前的他,是不是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

  罗琳的哭声和质问声,水滴落的声音都像是一场痛苦而又绵长的送礼。

  罗琳哭到最后,不停抽噎着,双眼也哭肿了。

  最后她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石粒,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后,站了起来。

  她朝韩蓄说道,“我罗琳这辈子都是你的女人,得不到军嫂的头衔也好,在我心里,我就是!我不会让你丢人的!!”

  常锦礼看着她紧握的指骨都用力得发白了,全身都在颤抖,脸上的泪水几乎就没停过。

  常锦礼也难受得有些承受不住,眼前有些发黑,靠在了任顾的肩头。

  在场的战友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敬礼的手,韩蓄在他们的哭声中永远离开了他们。

  吕伟与大伙都发现任顾并不抗拒常锦礼,心伤之余也有些疑惑,他的伤究竟记不记得她的?

  大家都觉得这会并不是告诉常锦礼的好时机,于是等剩余伤员有床位时,进行转移时,吕伟将常锦礼喊了过去。

  “小任伤到了脑袋,你也看到他头上的绷带了,如果做出或者有什么过激反应,对你也好,对他人也是,多包涵一些。”

  “师长放心,我作为一名军嫂,不仅会无条件支持他的工作,也不会让大家为难的。他的心疼了,我也会因他而疼痛。”                        

                            

  “他父母明天的飞机,你看要怎么处理?”

  常锦礼听着吕伟的这番话,回过头去看着还跪着的任顾,她稳了稳声线,“如实告诉他父母吧,在这么难熬的时候,我希望陪着他的不仅是我,还有他至亲的人。”

  从任顾的想法出发,常锦礼知道他肯定不会愿意让他父母担心他的。

  但是,作为他的妻子,她更希望他能得到来自家人的安慰力量。

  “你没见过他父母,明天我会派人去接,你先回家做好准备。”

  “锦礼,我如实告诉你吧,我相信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他伤到了脑子,很多事不记得了。连带的,他未必记得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常锦礼听吕伟这番话,慢慢睁圆了眼睛,看向不发一言的任顾。

  她又红了眼睛,坚定摇头,“不,他记得我。他若忘记我了,一定不会让我靠近他的。”

  她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瞬间,他对她是接纳且包容的。吕玲也曾说过,他这个人其实很讨厌尤其女人碰触他,但是刚才,她非但没感受到他对她的排斥,甚至是有些想依靠她。

  吕伟听见常锦礼说的话后,也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吭声。医生都没下判断,一切都不好说。

  他们就在原地等来了韩蓄的家人,常锦礼心里觉得既惭愧又伤心。

  韩蓄是为了任顾,现在他的父母都要白头人送黑人。

  哭得伤心的两名老人,却没有过多在现场纠缠,他们心里早做过最坏的打算。

  每次出任务之前,他们的心里都有最坏的打算,因为只有这样,看着活着的韩蓄才会觉得是多挣了一天。两名老人过来,相继握了一下任顾的手和吕伟的,畏畏颤颤流着眼泪,“我们蓄儿这么多年来,麻烦你们照顾了,我们感谢你们!也感谢党的照顾!”                        

                            

  任顾一听这话,跪着朝几名老人猛地磕了几个响头,动作快得连护士都没有拦住。

  “韩蓄是为了护我而死的!叔叔阿姨以后就是我的父母!!!我任顾在此立誓,我的女儿就是你们的孙女!”

  “任参谋长,我的儿子虽然死了,也是光荣的!大家把眼泪擦干!!他是为了他的信念而死的!他是我的好儿子!你没错,他也没错!!他要是没护住你,我们也不会有脸活着。况且他护的是他的信念!你们对我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们想尽快带蓄儿回去。”

  罗琳也朝着两名老人跪下,“爸、妈,以后你们也是我爸妈,我终身不会再嫁了!”

  韩蓄父母这时也忍不住抱着哭了起来,他们怎么可能会让罗琳不再嫁人。就算他们肯,儿子也不会愿意的。

  任顾这时站了起来,腿脚有些发抖,晃了晃后,一把拔掉了手腕上的针头,朝吕伟和常锦礼走了过来,他的右手因为粗暴拔掉的针头正鲜血直流,他却不管不顾,举起了他的右手,朝吕伟敬了一个血色之礼。

  “报告师长!我申请为韩蓄申立一等功勋!他的英勇表现,舍己为人的精神配得起这一等功勋!所有申请材料我来准备申写!另外申请批准送别仪式,准许他身批红旗!”

  吕伟很清楚,如果不是韩蓄的情况达不到党旗送葬,很可能任顾也会为他争取最高荣誉。

  吕伟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出沉重二字,“准了。”

  韩蓄的父母因任顾和吕伟的话语,再次哭着相拥,他们的心比谁都要疼,比谁都想自己的儿子长命百岁。但是,他们又必须要顾全大局,同时,他们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们知道,这是韩蓄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正如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此生无悔入华国,当兵强国富国力。

  

  人民医院总部早已经人满为患,这场突发状况里,有太多的伤者被运送了过来。本来整栋医院就是十来名护士,有些小伤小痛的都自己去找赤脚医生了。

  任顾不肯进医院,同行的几名科员和幸存战士也一样,他们齐齐窝在大厅地板上,连能坐的位置都让了出去。

  但是,大家却不肯让他们坐在地面上。全都不坐位置,他们深知在这场救援里,又有多少名士兵和消防队员牺牲在这场大火灾中。

  他们是不幸的,但是为救他们亲属们的战士们更是值得大家尊重的!据山火扑灭那边的队伍传回来的消息,至少有不统计完全三十多名消防队员牺牲了。

  而在罐头厂这边,有些消防队员进去地毯式搜索生命迹象进行搜救时,有不少因为没有设备而差点死在现场的人民,又有多少是因为消防队员将自己的生存设备扯掉换给他们呼吸,他们从而活了下来。

  所以,在医院里的哭声中大抵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眼生生看着别人为了救他们而活活被呛死的。

  他们纷纷将位置都让了出来,无一人反对。

  后来,是任顾执意不肯坐,让一些年纪大的,或者是伤势重些的坐了上去。

  罗布已经立即投身进了特殊调查小组,中央得知此事时,成立的调查小组里下了严查的指令,鹏城第一起重大安全事故里,每一个环节都要彻查。

  常锦礼一直陪在任顾身边,任顾一边盘腿在地上坐着,一边等输液完成。放射科室那边还没轮到任顾,他不知道在哪里拿到的纸,问旁边的人借了一支笔就开始写起了申请书。                        

                            

  常锦礼在一旁眼见着他手指都捏不拢,更别说写字了。

  他狠狠一咬牙,右手手背因为他之前拔掉针头,淤青得肿得老高,这次输液的手就换了左手。因为右手握笔握不住,他伸出左手去捏他的右手,妄想帮着能写下一些。

  常锦礼见状,心疼地蹲下身子,哑着声音询问,“我来帮你写,成么?”

  任顾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常锦礼抬头的目光触及他血迹凝固的左耳,又绕到了他右边,“我来帮你。”

  任顾头都没抬,轻轻摇头,因为摇头这个动作,他忽然闭了闭眼睛。

  常锦礼知道他是一晃动,头就晕,他这个状态别说写字,早应该去病床上躺着等待接受检查了。然而,她心里除去疼痛之外,竟也不能劝任顾什么。

  “告诉我,我是你的谁?”常锦礼虽然之前在吕伟面前表现得很自信,然而在这个嘈杂的大厅里,她终于问出了她心里一直很害怕不敢去面对的问题,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问出口后,眼泪又不争气流了下来。

  任顾挣扎的手指抖了抖,缓慢地将头偏向她,“我记得你,你是我妻子,叫锦礼。我应该受伤了,我发现很多事我想不起来。”

  任顾原来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整理出了有用的信息。

  他其实在现场第一眼看到常锦礼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的爱人。

  但是,脑子里却混乱极了,他听见有战友喊吕伟叫师长,听见韩蓄的父母喊他参谋长。

  所有的头衔都不对,就连韩蓄的体格也比两年前他所认识的时候,结实高大了不少。                        

                            

  他不知道他脑子怎么了,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可以很肯定,她出现过在他的生活里,但是,他只记得这个人是他的爱人,很重要。

  细节回忆,全都不记得了。

  常锦礼却因为他这句话,又悲伤又欢喜,她缓缓将他揽入怀里。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这里的人会不会觉得她过于开放,她顾不上也不想顾及别人的眼光了。

  她无声地流着泪水,似乎将认识他之前,没流过的泪水都流尽了。她以前被对手打压得失去了两亿的项目,挫折得就想借酒消愁,都不曾哭成这样过。

  今日所见所闻,太过惨烈,尤其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共情得太痛了。

  吕伟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两年前,然而,他却还记得她,这叫她如何能不为他心疼。

  “你写,你需要什么,我来辅助你。”常锦礼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小心地避开了他结成疙瘩的头发,那些都是他的伤口。

  远处一直负责跟着他们的护士,看着他们的模样,早在后头哭成了泪人。

  他们之间的爱,早就超越小爱,更是大爱。

  

  凌晨三点,常锦礼疲累地从病房出来,任顾排上队了,医生正在加急给他全面检查,主治医生也没有喝过一口气,从他暴皮的嘴唇可以看出,苦的又何止百姓,医生和护士们也都累坏了。

  整家医院都在超负荷运行着,常锦礼看着里面被打了镇定剂的任顾,已经安然睡着了,她站得发疼的脚后跟,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痛,眼前也在一阵阵发黑。

  一名睡在门口的护士,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刚歇息过一会的她立马就爬了起来,动作熟练地给她冲了一杯葡萄糖水喝下了。                        

                            

  常锦礼微微一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笑带着苦涩的表情,“谢谢你。”

  正当她一天没去洗手间,过去的时候,却在洗手间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哎!护士!!我没带纸,能帮我拿一下吗!!”何德美的声音,在最里面的厕所里响起。常锦礼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时刻,遇上她,是一点都不乐意见到她。

  然而她下一句话,就让上完洗手间的常锦礼停下了脚步。

  何德美一直喊,确定了外面确实没有人在,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如果平时,她绝对是装得有礼又得体。这时大半夜来医院的气,也借着没带厕纸发作了。

  “真是一群王八蛋,叫人都没人来。是不是都死绝了!男人也真不是个东西,伤员又怎么了?!凭什么别人的有伤就得优先!”

  何德美气极了,没结婚前李卫军对她百依百顺,结婚后,连个屁都不是。

  她肚子今天闹了一天,到后来直接闹成肠绞痛。

  七点不到,李卫军却罕见的说不舒服,一早就上床了。何德美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想着逗他开心,给他讲笑话,想哄他。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是,还挨他骂了。

  何德美心里本就气到不行,“真是晦气,我做错什么了?你现在就像炸药那样,说爆就爆,说不定人家罐头厂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所以爆了!”

  何德美这句话说出口后,李卫军就像疯了一样猛地坐了起来,一手就将她推到压在了床上。

  她倒下的时候,脑袋磕到了床头柜,顿时脑袋一阵阵发昏。

  李卫军阴恻恻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心情不好,你不要胡乱开玩笑!”                        

                            

  说完紧紧压着她头顶的手这才放开了,吓得何德美又惊又怕。

  连带的胃疼得也绞痛了,头也发晕,“卫军,我错了,你陪我去医院看看。”

  李卫军一声不吭,何德美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狠狠起伏的胸膛死命瞪着他,他却不曾回头。

  所以,她去了人民医院。

  一进医院,发现几乎人山人海都在等看病的,插了几次队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有几名伤员家人还差点对她动手了,她心里恨不得诅咒那人快点血流干!

  所以等她看上的时候,一进三更半夜了。

  “真是的,大半夜怎么会那么多难民,以后就该谁钱多谁排前边,部队人员又怎么了……”何德美在里头蹲着,话音才刚落,砰一声巨响,被踹开的门狠狠地打到了她的下巴,冲力之大,直接将她撞倒在了粪坑上。

  何德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常锦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踹开了门后,冲进去,伸手朝着她的脸“啪”的一声,就打了下去,似乎还不够一样,反手又打了一掌,力道之大,她脸上立马就红肿浮起手印。

  常锦礼阴冷地声音也跟着响起,“这是为死去的战士和无辜的人们打你的,因为你嘴巴不干净!”

  “啪!”她又甩了一掌,“这是为这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打你的!”

  “啪!”又是一掌,“这是我打你的!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常锦礼做了这一番动作后,手其实已经发软了,眼前又有些发黑,然而脸上的神情阴柔又犀利,何德美直接被打哭了,她被打懵了。

  她摸着屁股底下的粑粑,脸上肿得老高,被气得直接哭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写这个剧情,心里难受哭唧唧T_T。

  给到韩蓄的笔墨不多,但是他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是可爱又阳光,对韩蓄来说是友更像弟弟。他的结局是短暂、惨烈又灿烂,他离开了,我心里也很难过。

  希望他能在番外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这几天一直听着《花样年华》和《吴哥窟》,也推荐给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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